编辑:泡泡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9-24 19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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亦真亦一场梦,天青青,雨绵绵。

陈意好奇这场梦的来源,却又不敢、又或者是畏惧靠近那座山,总是坐在书桌前不断回忆。

那只白皙的手掌,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放大,她缓慢地回忆起所有的细节,却发现自己能记起的也只有那一只修长的手掌,天空的颜色或许明亮昏暗,鲜亮的屋脊逐渐褪成褚红目光所至变得灰白。

她只记得那只手。

修长的五根指头,青葱玉指,摊开的掌心红色的血丝簇起粉艳的血色,微微并拢着,手心呈上,指尖红润温暖。

他大概是会弹琴,又或下棋很厉害,总之这样漂亮的手,肯定是不能被浪费的。

她待在书桌前的时间越来越长,魂魄都被那座山勾去,她幻想生长在湿热密林里的参天大树,垂落的青藤、腐烂的果肉、流动的溪水、黑夜中眸光明亮的野兽。

他是否也在这之间穿行。

一种幻想,指尖蹭着书桌上的玻璃板,划过冰凉的触感,被幼时贴下的贴纸挡住去路, 她描摹贴纸的边缘,目光长久、长久地停留在那座青山上,脑子里在描摹着他的身影。

陈意以为感情这种事会离自己很远,来时却如汹涌的洪水,来势汹汹的冲垮她所有的理智,她分不清自己是对梦里男人有好感,还是对那位“神”,救命之恩衍生出来的情感似乎是蒙上白雾的。

陈意不敢轻举妄动。

她缓缓低下头,脑袋埋在臂弯中,抬起的手腕垂下来,覆在脑袋上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发旋。

分不清秋夏的季节,凉风阵阵,带着清爽的,丝丝缕缕的果香,擦过她的耳畔和鼻尖。

陈意按捺不住。

这次是她自己上山,近日没有假期,又是工作日,上山的人格外少,她一路爬到山腰,也只是见到了两个村里的熟人,简单地打过招呼便分开了。

菩提树安静地耸立,叶片被风吹的发抖,发出沙沙的响声,像是一阵轻缓的沙锤,她走过去,这阵风吹得更大,树叶抖起来,稀稀拉拉的落下。

分明是上了年份的木头,却散发着油亮的光泽,屋脊、门沿,方正的落在地面,就连门槛的弧度都是笔直板正,看不出被踩踏的痕迹。

像极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神龛,狭窄的神秘感。

风越来越大,钻过树杈间的缝隙,呼呼地刮过来,卷起大片落叶,窸窸窣窣的朝着她袭来。

陈意抬手挡住,被风卷进去,她伸出手,抓住了一片干枯的菩提叶子,干燥的叶片有些刺手,她用力地抓紧,刺痛感袭来,她跌坐在地上,身下的触感忽然变得柔软。

烛火的气息像是阳光炙烤过木头,沉香满寝,微弱的白烟从羊脂玉的海棠宝玉小香炉中钻出,像一条小蛇。

满屋红绸,从床幔两侧缓缓垂下,盖头依旧在眼前,底部一连串的小金珠在满室昏黄的烛光中熠熠生辉。

屋外的嬉闹声逐渐远去,陈意掀开盖头,打量起屋子里的装潢。

红木的家具落地沉稳低奢,勾勒的复杂花纹处处彰显着主人家的身份,花罩隔开寝室和小厅,下垂的纱帘夹着暗红的金纱,缥缈如梦。

喜气洋洋的屋子,透着一股难用语言形容的***,如已经腐烂的轰然倒塌的巨木,散发着干燥的,树皮剥落后被虫子啃食分解的气味。

她正准备起身转转,投着稀薄月光的木门被推开,她紧张地抓住了床沿,盖头下的金珠摇晃,她害怕地发抖,又或是紧张。

脊背迅速分泌出汗液,将不知何种布料的内衫染湿,黏腻的贴在肌肤上。

来人的脚步缓慢,一步步,沉稳有力,红色的婚服下是一双绣着喜鹊的黑鞋,玉佩挂在腰间,她只能看见玉佩下的青色流苏。

“心儿,累不累?”他的语气亲昵柔软,一步步靠近她,她却莫名觉得冷,像是被一条蛇缠住。

陈意怕得说不出话。

来人也不着急,步伐转向桌旁,将酒端了过来,说话带着浅浅的笑意:“该喝合卺酒了。”

他靠近,将木质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,满身的檀木香气袭来,冲散了那股腐烂的味道。

他靠近,带来了凌乱的心跳声,她手里紧紧攥着一颗花生,雪白修长的手指靠近盖头,粉红的指尖擦过一颗颗冰凉的小金珠,像是扫过乐弦。

她不敢呼吸,花生在她手心咔嚓一声碎掉。

汗水浸透外壳,碎渣黏在手心各处。

她咬住嘴唇,随着盖头缓缓掀起,四处也鲜明起来。

金黄的烛光,摇曳的像是珠宝,盘旋着金色蟒纹的大红色喜服,纹路顺着衣领寸寸向上,裹住了他的锁骨,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,突起的喉结抵着领口,在她的目光下滚动。

檀香的气息,带着风的清爽,如向上生长的树,展开了松软的叶片将她笼罩,驱散了些许心底的不安。

她不敢再向上看,视线停顿在他分明的下颚线上,花生的碎壳扎得手掌疼,她松开手,悄悄将这一小片狼藉藏在宽大的衣摆旁。

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盏烧着精巧喜鹊图的酒盏,漆红的小盏散发着甜腻的酒香,送到她面前。

这大概是一盅毒药。

陈意伸手接过,手指发虚,抬眸看他,映入眼帘一张清俊温润的面容,目若郎星,唇角衔着从容温和的笑,目光直白,喜爱不加掩饰。

怎么办。

陈意喝也不是,不喝也不是。

他就这样笑眯眯地看着她,弯弯的眉眼藏了融化的蜜糖,将她黏住。

她低头抬手仰头,一气呵成地喝下了这一杯酒。

甜腻,微辣,入喉有些苦。

她紧闭着眼咽下去,烧辣的刺激滑入腹中,脸色瞬间烧红。

“夫人,合卺酒,不是这样喝的。”男子哑笑,从她手中抽出酒杯,陈意还未缓过来,又被他塞了一杯进到手中。

他的语气和动作都轻柔,小心地握着她的手腕,将自己的手从她臂弯穿过:“这样的。”

她抬起眸子,湿漉漉的双眸迷蒙,黑的滴水。

她盯着他,视线逐渐模糊,男人漂亮的脸蛋变得扭曲,她被他引导着,又或者是蛊惑。

喝下了第二杯酒。

最后一点点意识告诉唯物主义的陈意——她遇到妖精了。

妖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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